苔林

【藕红藕】港湾

*现代paro 伪大叔藕x伪高中生红

* 年龄差五六岁 私设如山

*文风比较做作请多包涵：D

食用愉快～

（一）

现在是星期一下午一点。

哪吒蹲在路边，一手托腮一手夹烟，烟雾从鼻孔缓缓喷出，薄薄地覆在脸上，他身边堆了两个行李箱，整个人浑身上下围绕着一股悲伤忧郁又颓废的气氛。

没错，某人刚被无良老板炒鱿鱼回家却发现自己的全部家当被堆在门外，房东指着他鼻子说了一大堆年纪轻轻不守信用拖欠房租的屁话，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给钱就滚蛋。

哪吒坚信，至少在房东的唾沫星子离他的脸只有五毫米距离的那一刻，没有人比他更悲伤忧郁又颓废。

看着只有八百块的银行卡余额，哪吒决定先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将就将就，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他可就靠这八百块钱过活了。

倒也不是没人可求，不过现在嘛，哪吒摸摸脖子上的疤叹了口气，还没到低头的时候。

拖着箱子走进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巷子的时候哪吒没想到会亲眼目睹校园暴力现场。

一群人把一个小个子的男生围在中间，看制服像是附近高中的学生，为首的人正冲着小男生大骂：“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敢碰老子的女朋友？”

哦，不是校园暴力，是高中生的爱恨情仇。

哪吒转身想走，只是一群高中生，应该不至于闹成社会新闻，多管闲事的苦头，他可吃够了。

然而当他抬起头，他看到了那个正在被欺凌的男孩，他的眼里没有害怕，只是充满了纯粹的愤怒和不甘，双臂因为握紧拳头而微微颤抖，恶狠狠地瞪着面前比他高大不少的人，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碰你女朋友，是她自己缠着我的！”

一只拳头砸向了他的脸，发出一声闷响，“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今天就废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打死他！”可能是因为丢了面子，为首的大个子脸涨得通红，冲上去想继续教训他。

“喂喂，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人不太好吧？”身体先于脑子作出反应，话一出口哪吒只想打自己一巴掌，什么爱管闲事的臭毛病。

“关你什么事！”大个子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胸膛急剧起伏，看样子确实气的不轻。

“我是警察，你们刚刚的行为我已经录像了，如果不想你们的家长和学校领导知道这件事的话，就给我快点消失。或者，你们想跟我去警察局？”哪吒板着脸干巴巴地开口，顺便扬了扬手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大个子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不过到底是孩子，对于大人有天生的惧怕，况且哪吒看起来比他厉害多了。

“这次算你走运，你再敢招惹我女朋友别怪我不客气！”放完狠话大个子又转过来狠狠瞪了哪吒一眼，然后带着他的小弟匆忙离开了。

“喂，你没事儿吧？”哪吒走向“受害者”，走近了才发现这孩子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瘦弱，骨架虽小但手臂上的肌肉差不多已经成型，只是在刚刚那人面前显得小罢了。

“你不是警察。”小孩儿没回他话，只淡淡地揭穿了他。

“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我救了你。”

“谁要你救？我一个人打得过他们。”

嘿，还是个不识好歹的小兔崽子，算了算了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哪吒默默安慰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牛。”

“小牛啊…”

“……算了你叫我红孩儿吧，这是我小名。”

哪吒满意地点点头，“好的红孩儿。你家住哪？”

“不用送，我自己能走。”

“不，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一起回家。”哪吒笑眯眯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家？”红孩儿瞪大了眼睛，这人不会是变态吧？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他这一天也太戏剧了。

也许是红孩儿的表情过于明显，脸皮厚如哪吒也有点不好意思，“咳，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就让我借住一晚行不？”

“大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吗？”

“…别说这么伤感情的话。”

（二）

跟着红孩儿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哪吒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今晚能住的地方。他本来只是碰碰运气，随口一说，要是红孩儿真不愿意他也不会死皮赖脸地跟着回家。

虽然他有点卑鄙地跟红孩儿讲述了他的悲惨遭遇，成功引起了高中生的同情心，带他脱离了小巷子里冰凉且散发着异味的水泥地。

“说起来大叔，你为什么要帮我？”红孩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哪吒聊着天，心里想着今晚阿姨会做什么。

哪吒其实想说因为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当然这种矫情的理由哪吒是说不出口的，说不定真被当成变态了。

“因为我是乐于助人的当代活雷锋。还有，不要叫我大叔。”

“拉倒吧大叔，人家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而且也不会死缠着我跟着我回家。”红孩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开始怀疑答应带这人回家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哪吒突然一拍脑袋，刚刚太激动忘了让他跟父母打声招呼，这小男生一脸的伤带着他回家可能真的会被人家父母当做坏人。

“咳，那什么，你跟你父母通电话了吗？你这样直接带我回去不太好吧？”

红孩儿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我父母不在家，我一个人住。”

卧槽，这家长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这小男生才高中诶，怎么就放心他一个人住。

哪吒太过震惊的表情让红孩儿有点无语，“大叔，我已经成年了，我不过是上学有点晚，你不用这么惊讶吧。而且有阿姨会来做饭，我也不至于饿死。”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带我去你家？你真不怕我是变态大叔啊？”

“不怕，第一我有自信打得过你，第二，我家旁边就是公安局。”红孩儿满不在乎。

“…行吧。”哪吒耸耸肩，看来是他少见多怪了。

（三）

没想到这一住就住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哪吒找到了新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薪水还算不错，只是下了班经常被经理拉去饭局喝酒。

有了固定收入，哪吒自然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住在红孩儿这里也还算愉快，于是就和红孩儿商量，每月付给他部分房租，其余的部分通过帮忙做家务来折抵。

两个多月的相处他也大概了解了红孩儿的情况，父母早早离异各自生活，他从小和奶奶住一起。因为觉得亏欠，父母便在他刚成年时就给他买了一栋大房子，请了阿姨照顾他起居。虽然每半年会一起来看望他，却从不过夜。

大人的世界无奈又残忍。在他家门口相见，出了门，便各奔东西。

恰巧某天，是他父母来探望他的日子。红孩儿早早起床自己打扫干净屋子，然后坐在客厅里等阿姨过来做饭，望着阳台不知道在想什么。

哪吒说他还是回避下好，红孩儿却坚持要他留下来一起，理由是多一个人一起吃饭的气氛不会那么尴尬。

红孩儿虽然嘴上跟哪吒说，每年和父母团聚的这两天，是他最无聊的日子，哪吒却看到了他隐隐的期待。

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阿姨提前做好饭菜离开，十二点门铃声准时响起，哪吒和红孩儿站在门口准备迎接。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红孩儿揽过哪吒的肩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笑着跟父母说：“爸妈，这是我朋友哪吒。”

哪吒隐约知道红孩儿在期待什么了。

吃过午饭红孩儿一个人送他父母下楼，回来时左半边脸肿得老高，神色却没什么异样，只是垂着头跟哪吒说对不起。

哪吒只是拍了拍他肩膀说不要再有下次。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别人窥视的秘密，红孩儿不想说，他当然也不会问，虽然年轻人处理关系的方式他不太赞同。

只是渐渐的，哪吒发现红孩儿对他越来越依赖，即使两人已经成为朋友，有些举动在哪吒看来也有些不妥。

不管是周末不上班的早上红孩儿会出现在他的床上，还是无意识地撒娇说今天早上想吃煎蛋，都让哪吒感到危险，更危险的是，他似乎乐在其中。

那个落在脸颊上的吻好像改变了什么，但这样的改变不应该发生。

是不是该搬出去住了？在某个早上再次看到红孩儿睡脸的时候，哪吒这样想到。

但是工作太忙哪吒没有太多时间找合适的房子，于是搬出去的计划一再搁置，直到事情发展超出了哪吒的预期。

（四）

那天出租车载着哪吒到楼下时他的胃已经开始抽搐，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呕吐的欲望。

付了钱下了车哪吒狂奔上楼，打开门直奔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其实他酒量不差，但是他被经理轮流带着给各部门同事敬酒，酒量再好到最后也吃不消了。

吐完以后哪吒终于舒服点，闭着眼摸到杯子漱了口，感觉到意识渐渐回到他身体里了。

所以他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看到了正在洗澡的红孩儿。

草。

在他立刻想要转身出去的时候红孩儿叫住了他。

“大叔，等一下。”

他居然真的停下来了。

感受到红孩儿渐渐走近，他鬼使神差地转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在水雾中渐渐显露出来的身体，便撞进了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在氤氲的水雾里荡漾着诱人的波光。

他伸手捂住红孩儿的眼睛。

他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尤其在此刻的氛围下。

细细的睫毛在他指缝和手心处微微颤动，有点痒，有点热，好像还有点点刺刺的，直刺到他心里去，残留的酒精在脑中翻腾。

红孩儿舔了舔莫名发干的嘴唇，手向上摸索着，划过哪吒的喉结，摸到了他的唇角，然后慢慢地，将食指挤进哪吒的嘴里翻搅，搔刮着他敏感脆弱的口腔内壁，另一只手攀上了哪吒的肩膀，就着被捂住眼睛的姿势凑近他，伸出舌头亲亲舔了一下他的下巴：“大叔，你是故意的吧？”

哪吒莫名想到了神话故事里诱人犯罪的蛇精。如果说是酒精冲破了他的自制力，那么此刻红孩儿的动作就是席卷他意识的暴风，更可怕的是，他现在异常清醒。

他有些粗暴地扯出他作乱的手，只轻轻一低头，那吐出信子诱惑人的唇舌便被他噙住了。

大人要学会正视自己的欲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也需要接受惩罚。

（五）

第二天红孩儿醒来的时候，哪吒已经瞪了天花板两个小时。

这算是酒后乱性？哪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当时清不清醒自己心里有数得很，睡了比自己小六岁的小男孩还想找冠冕堂皇的借口简直是人渣行为。

那算是你情我愿？他不确定红孩儿当时只是恶作剧还是真的想跟他做，偏过头一看，却发现红孩儿正看着他。

“大叔，要不咱俩试试吧？”红孩儿欺身向前，将哪吒困在自己和床中间，他低头逼视着哪吒的眼睛，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出卖了他的紧张。

“小朋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哪吒只怔愣了一秒，便伸手捏住红孩儿的下巴，抵住他的额头，主动权就回到了他手里。

红孩儿显然不是不良成年人的对手，哪吒鼻息间喷出的热气和他自己的摩擦交缠在一起，迸出的火花灼伤了他的脸。

“我...我当然知道，”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却看到哪吒笑弯了眼睛，“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你的伴侣，你的爱人，总之，是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无条件地信任你，以后也会像你保护我那样保护你…”

哪吒在心里吐槽这是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却感受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天知道他的话对哪吒有多大的杀伤力，“无条件的信任”，多么诱人的承诺啊，被哪吒刻意忽略的记忆此刻重新翻涌而来，他的头开始痛了。

这人才不是什么幼稚的小鬼，他根本就很知道怎么打动成年人佯装坚强的心。

可是，连至亲骨肉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眼前这个还矮了他半个头的少年真的能做到吗？理智和脖子上隐隐作痛的疤都在提醒他不要相信，但当他对上红孩儿清澈认真的眼神，他知道他根本没法拒绝。

“我不是好人。”

“我也不是。”

“我当初帮你不是因为我善良，我只想利用你的同情心让我蹭吃蹭喝。”

“好巧，我收留你也不是因为我同情你，我就是想勾引你来气我爸妈。”

哪吒闷闷地笑了两声，真是输了，在和小朋友的爱情游戏里，再成熟的成年人也不一定有胜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也许一切在他走进那个小巷子的时候就已经偏离了他的掌控，他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在遇见他时，竟然有了片刻的安定。

就像两艘破烂的小船，在狂风暴雨里苟延残喘，突然在某一刻相遇，一同随波前行，一步步地，成为了彼此的港湾。

哪吒伸手抱住红孩儿，下巴抵住他的后颈，半晌才闷闷地说，“小朋友，你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番外

其实红孩儿也不是一时兴起。

这么多年来都和父母维持着表面和平，不至于突然就撕破脸皮。

只是有一天晚上哪吒站在阳台上跟朋友打电话，他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望出去，其实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哪吒温柔包容的表情在他眼里异常清晰，连他身后的星星都黯然无光。

啧，真嫉妒，这样的表情只给我一个人就好了。那时候红孩儿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捡来的房客，到底有着怎样的企图。

哪吒以为他是红孩儿激怒父母的借口，其实啊，父母才是借口。